近代爱国主义战纪史学略论

的爱国挚情。《王寅闻见纪略》以真挚的感情和笔力再现了老将陈化成血战吴淞、喋血沙场的悲状事迹，“自初陷定海，我提督陈公化成莅任甫三日，即驻吴淞，严兵防堵，饮食卧起与士卒同辛苦，三年如一日。。战前“严饰各营将士，整器械，具战艇，身带干粮，以备御敌，已七昼夜不交睫矣。。血战中，陈“亲放大炮，累中夷艘”，“贼技无所施，易蓝旗，各有退志。⑩。又如梁松年记定海军民殊死抗敌，“寿春镇兵极力杀贼，前有阵亡者，后队继进，业将逆贼杀退数次，……我兵抬炮至于红透，不能装打，寿春兵仍复舍命死战。。⑩战纪史著的这些记载，热情颂扬了爱国将士为保卫祖国视死如归的精神，真实地反映了他们坚决抵抗外来侵略．取于同侵略者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和崇高的民族气节，同时也反映了著者反对侵略，力主抵抗的鲜明立场，溶铸了他们真诚的爱国之情，这对于激励国民重振国威以御外侮，对于激发和启迪全民的爱国意识和爱国热情，激扬民族正气，增强民族自信心，有着积极的意义。(三)谴责投降派开门揖盗，屈膝卖国，鞭笞清军将帅卑怯畏敌，昏愤无能，痛斥庸臣虚骄，玩敌误国，挞伐汉奸助逆为虐，卖身求荣，表现了撰者的鲜明爱憎。战纪史著对琦善等投降派畏葸纵敌。引狼入室的无耻行径给予了严厉的鞭笞。琦善“驰粤代林，至则尽易林节制”，裁减兵船。遣散乡勇，不缉汉奸，不探夷情，卑怯求和．步步退让，致使侵略者嚣张日甚。对他开门揖盗，自溃藩篱的投降行径，战纪史著多以“无不切齿。，。欲食其肉而寝其皮。之语加以愤怒的声讨。战纪史著认为许多血洒疆场的将帅的牺牲，实际上完全是投降派卖国投降政策一手造成的。关天培血战虎门，琦善拒发援兵，梁松年愤怒说道：。临事掣肘关公之员，可胜诛哉”⑩陈化成鏖兵吴淞，牛鉴却丢冠弃靴，畏敌先逃。夏燮指出“关军门之死也，琦相实杀之。裕帅之死也，余步云实杀之。陈军门之死也，牛督实杀之。，@表达了对投降派屈膝卖国。自毁长城的强烈愤慨。战纪史著还以犀利的笔锋辛辣地嘲讽了卑怯畏敌，昏馈无能的清军将帅。如记“天朝贵胄。奕山，战前志盈意满，虚骄夸诞，不认真备战却贸然进攻，一战即溃则失魄丧魄，高悬白旗出卖羊城。战纪史著也痛斥了庸臣的昏愤误国。第二次鸦片战争英军大举进攻广州，两广总督叶名琛却颟预自大，盲目．32，自信，大谈“必无事，日暮白走耳”@竟“令省河军船，偃旗勿与战”@。敌兵临城下却迷信乩语，结果是城破身虏。七弦河上钓曳评道：“汉阳高语镇静，矜气骄志，坐误事机，身为俘虏，是则然矣……。辱身辱国，且至荡摇边疆而无能善其后，汉阳]之罪：大矣。”@薛福成亦嘲讽道：“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相臣度量，基臣抱负，古之所无，今亦罕有。@，把叶名琛的昏愤虚骄、迷信无知。玩寇误国揭露得可谓入木三分。同时战纪史著对“助逆为虐。．甘心从逆的汉奸也进行了谴责。《英夷入粤纪略》记载了卢亚景认贼作父、卖身求朵的丑行，“夫景役于英逆、英逆喜则与之揸手，怒则鞭骂斥逐，景俯首受，不敢与抗”⑩。这个在侵略者面前俯首贴耳，奴性十足的汉奸，在百姓面前却是个骄横跋扈，无恶不为的恶棍。他招集不法之徒在虎门外洋面，肆行劫掠，成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大盗渠魁。战纪史著的这些记载，无不体现了他们旗帜鲜明的爱国立场。(四)同情。支持、颂扬民众的反侵略斗争，提出了民心可用的进步主张。侵略者灭绝人性的屠杀和焚掠惨酷的滔天暴行激发了中国人民愤怒的烈火，为了卫国保家，东南沿海人民拿起武器，奋起御敌，给嚣张狂妄，不可一世的入侵者以迎头痛击。战纪史著对人民自发的反侵略斗争寄予了深切的同情和支持，以颂扬的笔调记载了人民的抗英斗争。《夷氛闻记》．《中西纪事》等书都以较大的篇幅记载了气势磅礴的三元里人民抗英斗争，认为“盖逆夷自破虎门以来，来有如此之受创者也。@《壬寅闻见纪略》对靖江人民痛击英军，使其“不敢复窥靖江”的事迹也作了详细的记载，《触蕃始末》亦详载了广东东莞义勇抗击英法联军取得榕树头大捷的战绩，颂扬了中国人民不畏强暴的凛然正气。战纪史著的撰者们从沿海人民抗击侵略取得胜利的事实中得到了鼓舞，；受到了启迪，他们逐渐认识到民众中蕴藏着巨大的反侵略力量，由此提出了“民心可用。的进步思想，；；主张依靠民众力量来抵御外侮。魏源力倡。义民可用。，夏燮主张对民众力量“鼓而用之。，薛福成也提出了。民气团结，国家之宝也，善用之，则足以制敌。@的主张。这些见识在当时无疑是值得称道的。：(五)批判。唯武器论。，提出了知夷，师夷，制夷等抵抗侵略的改革主张。英军船坚炮利，是其长技，然而侵略者绝非投降派所说的那样无术可破、不可战胜。战纪史著对英军的弱点进行了分析：劳师袭远。兵力有限，远涉重洋，补给困难，异国作战，人生地疏，气候不适，不耐久战。因此英军“以无多之兵船，有限之军饷。，寇我中土，只要清军将帅同心，协力御敌，认真备战，措置适宜，利用民心，团结抗战，不是没有克敌制胜的可能。袁陶愚指出：“或谓逆夷船坚炮猛，不可与敌，不知林制军挫之于洋面，广州义民围之于陆地，辛丑，壬寅两犯台湾，皆为总兵达洪阿、兵备道姚莹所破，而靖江区区僻壤，且为乡民击走，贼非不可敌，顾待之何如耳。⑩。陈庆年在记青州兵奋勇杀敌时也指出，“使守城者，尽如此之奋不顾身，又安见贼之终不可御?城之终不可保。⑩?这给投降派鼓吹的“夷不可破。．“难与争锋。的投降论调，无疑是一个有力的抨击。在时代剧变的强烈震荡下，为了寻找御敌致胜之策，强国御侮之术，他们又提出了知夷，师夷，制夷等抵抗侵略的改革主张。魏源提出了“尽收外国之羽翼为中国之羽翼，尽转外国之长技为中国之长技。@的“师夷长技’主张，还提出了“择地利，守内河、坚垣垒、练精卒、备火功、设奇伏。等具体御敌措施。梁廷坍虽然反对魏源“师夷长技”的主张，但也主张以夷攻夷、知夷制夷。他认为为了御敌致胜，应洞悉夷情，锻炮造船，加强海防、扬长避短，抗击侵略。梁松年提出了“坚守内地以老其师，严封内港以乏其食。等主张，强调“谋定后战。，严守军机。他说鸦片战争。半败于机谋之不密也。，“每一定谋，不逾时逆辄先知。，认为“机事不密则害成、安在其能不败也。@。显然，这些抵御外侮．冀雪国耻主张的提出，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的确是难得可贵的。可见，记鸦片战争的战纪史著内容丰富，思想性极强。撰者们或推崇抵抗派，表彰殉难将士：或谴责投降派，痛斥庸臣误国，或声讨英军暴行，抨击汉奸助逆为虐，或同情。支持人民保家卫国，提出御侮救国的主张，真挚、强烈的反侵略，反投降的爱国主义思想无不至始至终贯穿于书中。可以说爱国主义思想在战纪史著中表现得最为明显、突出，它不愧是“战纪史学”的脊梁和灵魂。三、战纪史学的史料价值及其在中国近代史学史上的地位和影响记叙鸦片战争的战纪史著大多是当代人写当时事，所记多系作者亲见，目击。如《京口偾城录》、《出围城记》，《草间日记》三书撰者皆为镇江人，京口被围时，他们正在城中，城破后逃出。事后根据目击撰写成书。法芝瑞在其书序中说：“予居闭城中七日，亲受剥肤之灾，城破出走，目击死者断首焚肢，生者形销泪尽，不胜悲愤，欲略记其终始。⑩。袁陶愚在书中亦道：“某生长云间，旅食滨海，虽未履戎行，而轰击之声，流离奔走之苦，固己目击而身亲之。爰追忆往事，分日诠次，其仅述本省者，以闻见较真且谘访也。@。由于撰者大多参预战事，身历其境，又致力于多方搜集各种资料，对鸦片战争进行了较为详细，真实的记载，保存比较丰富的直接资料。同时这些私家战史较尊重史实，记人叙事，力求公允、客观。海龄守京口，残暴嗜杀，他们对此给予了揭露和抨击，但对他率军血战，城破举家殉国一事又如实加以记载，并作出了较为公正的评价。这种据事直书、不加增饰的实录与官修战史的粉饰捏造、投降派史学故意歪曲事实是迥然不同的．讣是由于这些战纪史著所记多系作者亲见目击，且叙事简赅、持论公允，从而为后人研究鸦片战争史护供了大量丰富珍贵而又可信的第一手资料，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记述鸦片战争的战纪史著是当代人写当代史的较早著作，不仅史料较为翔实可信，而且在中国近代上坛上，也起了转一时之风气的作用。战前，知识界慑于专制主义和“文字狱”的淫威，走上了一条皓首穷经，专事考据、脱离时务的乾嘉道路，形成了学术界“万马齐喑”的沉寂局面。而鸦片战争的枪炮惊醒了中国学子沉睡的良知，在社会巨变来临之际率先作出了反映。他们认为在这“千古未有之变局”面前，中国学界首先应当抛掉那种不通世务、不切实用的学风，应当以求实的态度正视现实、研究现实，于是继承和发扬了。经世治用。的传统，力倡做学问应关心、留心时务，并身体力行，把。经世冶用”的思想直接贯彻到史学实践中去，提倡务实之学，大力着眼于当代史特别是中外战史的研究，撰写出了一大批记叙战情的史著。这种提倡史学经世的实学思想，横扫了乾嘉时期专事考据。漠视现实的陈门学风，使史学直接转向为现实，为反侵略斗争服务，这就为当时沉闷的中国学界注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可见近代爱国主义战纪史学的崛起，标志着故纸考证之风逐渐为关心社会现实的“经世治用。的实学所取代，表明了在严重的民族危机直接刺激下史学风气有了一个显著的变化，集中体现了学贵经世的鲜明时代特色。战史的撰者们在其著·38．·述中反复宣传的救国御侮。反对投降的爱国主义史学思想，刁；仅成了这一时期战纪史学的灵魂，而且也成了中国近代史坛上的主旋律，并为近代爱国史家们所接受，继承和发扬，以后记载列强侵华、中国军民奋起抵抗的战纪史著代有其作。知记中法战争的有罗惇蟁的《中法兵事始末》、黄海安的《刘永福历史草b3记中日甲午战争的有姚锡光的《东方兵事纪略》、易顺鼎的《盾墨拾余》、洪弃父的《台湾战纪01记义和团的有柴粟粢的《庚子教会华人流血史》。王彦威的《庚辛纪略》．高绍陈的《永清庚辛纪略》，王亮的《西巡大事记》等。这样一以贯之，便形成了近代爱国主义战纪史学的完整系统。可见从史学史的角度而言，战纪史学应当说是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它以强烈的经世意识和区别于乾嘉考据学的崭新时代内容登上了中国近代的史坛，对于改变清季不切时用的陈腐学风无疑起了开风气的作用。因此近代爱国主义战纪史学理应在中国近代史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值得人们很好的加以研究，总结。注：①⑩曹晟《夷思备偿记》见中国近代资料丛刊《鸦片战争》(三)②⑩⑩魏源《道光洋艘征抚记0真分别见《魏源集》上册第206页。第186页、第206页，中华书局1975年版。⑧黄恩彤《抚远纪略胍鸦片战争》(五)①⑤⑥赘漫野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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